Xavier 元創主義

文：Xavier

前陣子電視劇瑯琊榜獲得廣大迴響，劇中以梁朝赤焰軍案為貫穿劇情的主軸，梅長蘇跟靖王都是為了替12年前的赤焰軍造反案平反而奮鬥，最終成功翻案，南梁朝廷讓赤焰軍案平反、洗刷冤屈，雖是虛構情節，卻也相當寫實扣人心弦。

中國歷史上有過不少平反的案例，如宋朝岳飛、明朝于謙和袁崇煥等，死後都曾獲得平反。所謂”平反”就是以官方名義昭告天下承認當初朝廷判決”判錯了”，還給當事人名譽，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南宋時期抗金名將岳飛案，宋孝宗趙眘繼位後曾以宋高宗的名義替岳飛平反。

岳飛之死眾所皆知是冤枉的，被秦檜黨羽羅熾出來的幾條罪名大意就是對皇帝不敬、曾有謀反之意，卻沒任何直接證據，純粹是為判而判，硬生出來的罪名，連一開始主審的秦檜人馬何鑄都看不下去，認為根本沒有岳飛謀反的事證。最後被牽連的還有他的兒子岳雲以及部屬張憲，兩人一併被處死，跟瑯琊榜赤焰軍的林燮、林殊父子的情況有雷同處，有人認為他們的原型就是參考岳飛父子。

宋孝宗為何替岳飛平反？除了他在繼位前就欣賞岳飛，知道岳飛確實冤枉外，岳飛收復故土的心志也跟孝宗不謀而合，這都是起初內心的動機，加上金國完顏亮撕毀和議南侵戰事剛平復，宋孝宗準備舉兵北伐，為了安撫民心各界、激勵士氣，於是宋孝宗在繼位初期就著手替岳飛平反。

在孝宗的主導下，恢復了岳飛的名譽、生前官階、遺體以禮改葬，並訪問岳飛後人錄用，多年後又追贈岳飛諡號武穆(宋寧宗時期再加封鄂王、理宗朝改諡忠武)。只是宋孝宗雖然給了岳飛一定程度的平反，實際上仍未完全平反，因為當時岳飛案罪魁禍首仍刻意指向秦檜，而不是幕後真正操盤的宋高宗趙構，之後宋寧宗時期進一步平反也是如此。

岳飛到底是誰害死，現在史界沒太多異議，普遍認為殺死岳飛的就是宋高宗本人。道理很簡單，以岳飛這樣軍功如此之高、聲名遠播的武將，絕對不是一個宰相能自作主張隨意安個罪名殺掉的，背後絕對需要皇帝首肯與支持，秦檜自己也曾說過”此上意也(皇帝的意思)”， 岳飛案判決結果最後亦是高宗親自拍板定案，岳雲甚至還被高宗加重刑責改為處斬。

岳飛案主使者是高宗，宋孝宗心裡自然清楚，但就他的立場而言，不能也無法把責任牽涉到宋高宗。孝宗雖然不是高宗親生，卻被高宗選為皇位接班人，這點讓孝宗始終感念在心，他當然不可能公然彰顯高宗在岳飛案的過失，歷來各朝皇帝也絕不輕易向天下認錯，只能有意無意全部推給秦檜，保全高宗和皇室顏面，讓已故只是棋子的秦檜承擔所有責任，避免衝擊宋室威嚴和統治。

必須知道岳飛生前觸怒宋高宗的點非常多，宋高宗是非常討厭岳飛的，始終只想偏安江南安安穩穩地當皇帝，宋孝宗剛繼位就一下子替岳飛平反、一下子興兵北伐想收復中原，讓這位一手扶植孝宗的太上皇心裡相當不是滋味，迫於形勢默許孝宗替岳飛平反已經是他非常大的讓步了，顧忌高宗的態度，孝宗能做的終究很有限。

瑯琊榜裡也是類似的情節，雖然最後在靖王和群臣逼迫之下，梁朝皇帝答應讓赤焰軍案重審平反，但禍首只追究到同謀的夏江跟謝玉，梁朝皇帝同樣責任撇的一乾二淨。劇中就有梁帝向梅長蘇辯駁赤焰軍勢大難掌控以及祁王聲望比他還高的一幕，也就是說梁朝皇帝雖說受到夏、謝二人一定程度蒙蔽，但也有意藉由赤焰軍案整肅他看不慣的人來抓緊權力，嚴格來講他也是禍首之一。

因此，瑯琊榜的赤焰軍案跟南宋岳飛案一樣，都在事發當時在位的皇帝仍健在時進行平反，這種情況在歷史上比較罕見，要承受的阻力跟壓力也最巨大。另一個共通點是赤焰軍跟岳飛案都沒獲得徹底平反，可以看出封建時代很多牽涉到皇帝的大案子要完全平反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務，能適度平反就已經非常了得，劇中赤焰軍案的情節雖不是完全精確，某種程度上卻已反應出中國古代的現實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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