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vier 元創主義

文：Xavier

平津會戰為國共三大會戰之一，共軍宣稱以傷亡3.9萬人的代價殲滅國軍52萬人，雙方實際損失差距或許沒這麼大，但平津會戰確實是國共三大會戰中共軍贏得最輕鬆的。為什麼華北國軍會敗得如此慘?其實初期的決策就種下敗因。

在遼瀋會戰結束東北國軍慘敗後，蔣介石即有將華北國軍南調的意思。1948年11月3日時任國防部長的何應欽就提出兩套南撤方案，第一個方案是由華北剿總傅作義率華北國軍沿津浦路南下襲取濟南，之後在山東作戰。第二個方案則是走海路，華北國軍先海運到青島再南運江南。

隔日何應欽受蔣介石指派私下先和傅作義洽談，何應欽傳達蔣介石將任命傅作義為東南軍政長官，部隊都由傅作義指揮，華北國軍南撤，並請傅作義在即將召開的軍事會議提出意見。

以當時的情況軍事上華北國軍南撤是合理的選擇，畢竟林彪的東北共軍一旦入關，加上華北共軍，共軍在華北地區人數上將達到百萬，對華北國軍形成2倍優勢。而且東北共軍戰力在關內共軍之上，裝備亦精良，絕非華北國軍可以抵擋。

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John Stuart)就曾說：「在華北地區，傅作義將無法抵擋共產黨在華北所能集中的力量對他的進攻。」這評論可說十分貼切。

往南看隨後爆發的徐蚌會戰，國軍不論是東援黃百韜或向南打通津浦路，都面臨兵力不足的問題，以致寸步難行。試想華北數十萬國軍要是能盡早投入徐蚌戰場，將對戰局產生巨大的影響。

即使來不及加入徐蚌戰場，投入長江防線亦將大大增強江防力量，傅作義的華北國軍也是當時全國戰場國軍處處被牽制的情況下，較能調動的一支機動部隊。

當然，撤退過程中可能會蒙受一些損失，但至少有機會撤出大部分華北國軍(特別是蔣介石的中央軍)，遠比被抑留在華北被動挨打好。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不過4日下午的軍事會議，決策卻180度大轉變。傅作義表示：「堅守華北是全局，退守東南是偏安。」陳述華北局勢不像外界想的那麼悲觀，以較委婉的方式向蔣介石表態不想率兵南撤，願在華北和共軍一戰。

幾經考量過後，蔣介石同意華北國軍不南撤，提出了「暫守平津，保持海口，擴充實力，以觀時變。」的16字方針，意思是目前能守就守，不能守就準備撤退，密切觀察情勢發展再做定奪。

傅作義不想南撤是有原因的，畢竟他不是蔣介石的嫡系，一旦到江南就有可能受到排擠，甚至部隊被吃掉也不無可能。何況在10月30日深夜傅作義就找來心腹王克俊密談，表達了跟中共和談的意願，開始祕密和中共接觸，怎可能率軍南撤呢?

傅作義的盤算是華北地區成立聯合政府，傅作義和蔣介石劃清界線參加聯合政府，在華北和中共分享權力平起平坐，確保他華北王的地位，對他最有利。

這個前提是傅作義得先想辦法守住平津等現有地盤，軍事上和共軍相持不下，才可能有談的空間。加上傅作義判斷東北共軍還需幾個月修整才會入關，1948年暫時不會有大仗，局勢還沒惡化到非走不可，他當然不想率兵南撤。

傅作義機關算盡，不過卻有些盲目樂觀，甚至天真，既低估了共軍，也高估了自己能耐。中共不但不會同意在華北地區和傅作義分享權力，還要徹底消滅國軍，之後情勢的發展也不是傅作義或蔣介石可以控制的。

首先東北共軍入關時間比傅作義預期早得多，更糟的是東北共軍入關時傅作義一開始還沒發現，導致傅作義將傅系主力調到平張線作戰，共軍成功將傅作義集團拖住留在華北無法南撤，會戰之初傅作義本身的判斷失誤就要負非常大的責任。

打的結果，傅作義的部隊不論在張家口或新保安都迅速遭到共軍殲滅，之後天津亦撐不到30小時就被共軍佔領，確如林彪所言：「攻下北平、天津，全殲守敵，我軍皆有絕對把握」。

戰場上一敗塗地，傅作義完全失去談判籌碼，最後北平20多萬國軍在共軍重兵壓境之下被迫起義投共，比起投降只是稍微體面一點。傅作義不但華北王當不成，在平津會戰還屢戰屢敗，過去的名將光環盡失，十分狼狽。

再看蔣介石，蔣介石雖吸收遼瀋戰役撤守不定的教訓，一度做成了華北國軍南撤的決定，但不能從一而終，受到傅作義影響又變卦，最後華北國軍除了塘沽守軍外近乎全軍覆沒，連中央軍都搭了進去，同樣的錯幾乎連犯兩次。

平津會戰結束後，蔣介石的中央軍主力大多在三大會戰遭到殲滅，也確定了國共內戰的進程，國民政府在內戰中失去反擊之力，共軍席捲中國大陸成為必然結果。不明前線實際情況，決策反反覆覆，又常下不了決心，始終是蔣介石非常大的問題。

從會戰爆發前傅作義就心懷鬼胎，始終考量的是個人利益，傅、蔣兩人的共通點是高估自己和低估對手，以為還有觀望空間，等局勢轉變時再做因應，殊不知局勢發展完全失控。

傅作義對蔣介石懷有二心，平津會戰兩人不能同舟共濟做出合適決策，說穿了還是跟當時國軍內部山頭林立、派系鬥爭有關，蔣介石對非嫡系的矛盾和歧視終究嚐到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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